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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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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格格無心的一句話卻讓鈕祜祿格格記在了心裏。

自從與宋格格一起去聽雨軒問過魏紫生病時的事後, 鈕祜祿格格每隔一天都會去舒蘭軒看望耿格格。

昨日沒去,按著習慣,今日似乎是要去了。

從正院出來後,鈕祜祿格格便沈默地走在路上, 眼見著就要錯過去舒蘭軒的岔路了, 來慈只好出聲問道:“格格, 您今日可要去瞧瞧耿格格了?”

話音剛落,來慈便感覺搭在她手臂上的手頓時用力了許多, 她咬著牙,壓下痛呼。

“今日身子不大舒服。”鈕祜祿格格聲音淡淡:“就不去了,回吧。”

“是,格格。”

次日是請平安脈的日子, 負責白樺院的是個名叫馬慶的大夫,醫術還算不錯。

隔著絲帕把了脈,又問了鈕祜祿格格的起居,馬慶道:“格格有些邪風入體的征兆,最近要註意些,免得染了風寒。”

來慈有些茫然,鈕祜祿格格怕冷,夜間多半不開窗, 只會把堂屋與寢屋間的簾子挑開些,怎麽會受寒呢?

鈕祜祿格格臉色白了下,來慈能想到的, 她又怎會想不到,不免順著武格格的話想到耿格格身上去。

風寒起因不同,患癥後是否傳人也不能一概而論。鈕祜祿格格並不想去賭耿格格患的風寒傳不傳人。

即便是伺候的下人尚且沒有被傳染的又如何?粗人總是身板硬朗些。

馬慶提起藥箱,準備行禮告退, 卻聽見鈕祜祿格格略有遲疑的聲音。

“馬大夫,我平日時常會去看望耿格格,如今這樣……可還方便去了?”

能在四貝勒府當差的又有哪個是蠢笨的?鈕祜祿格格若是真想去,便不會有此一問,既然聞出了口,那便是不想去的意思。

心念一轉,馬慶道:“格格如今還是靜養比較好。”

“我知道了,辛苦馬大夫,來慈,送馬大夫。”

“奴才告退。”

有了馬慶些一言,鈕祜祿格格便差了人往舒蘭軒去,說明自己最近身子不舒服,不能陪耿格格聊天解悶了。

耿格格得了信,面上只是笑笑讓鈕祜祿格格註意身子,晚些時候舒蘭軒裏卻碎了只藥碗。

事情安排妥當,鈕祜祿格格松了

口氣,晚上方才安心入睡。

睡著睡著,原本溫暖舒適的被窩卻慢慢變涼,燒著的銀絲碳升起的熱氣像是被隔離開來,楠木床像是海上的孤島,周圍全是海水。

鈕祜祿格格一夜被凍醒數回,每每醒來,卻又發現之前的寒冷不過只是夢。可一旦再入睡,卻又會被凍醒,如此周而覆返,直到天明才停歇。

第二日,鈕祜祿格格便起了熱。

等到第三日,也就是胤禛和魏紫從溫泉莊子裏回來這天,鈕祜祿格格仍舊發著低燒。

慶安打探到的,也只不過是福晉從太醫院請了太醫,給耿格格和鈕祜祿格格都開了新方子,如今還不知新方子藥效如何。

府裏一連病倒了兩個格格,事情不大也不小,德妃都知道了此事,還特意囑咐胤禛註意些,莫要生了病。

似乎是因為這個原因,胤禛最近也不大往後院來了。

來聽雨軒的頻率降到了三四日一次,除此之外,除了正院,竟然也不曾在哪裏留過宿。

本以為魏紫有孕,鈕祜祿格格、耿格格生病,自己更容易承寵些的宋格格和武格格都咬碎了一口銀牙。

不能說貝勒爺什麽,卻也不能坐以待斃的二人心一橫,一同向福晉訴苦去了。

“福晉……”自從過敏以來就消瘦許多的武格格面露苦澀,聲音裏都像是摻了黃連:“妾身也不知是不是哪裏做錯了什麽,爺他……都半年多未來過白雲閣了。”

福晉端坐於主座,聞言,面露驚訝,似是才知道此事。寬慰一二後,又看向陪同武格格一起來的宋格格,詢問她的來意。

宋格格的來意自是與武格格一樣的,她甚至還要更慘些,胤禛有大半年沒去過芷蘭院了。

“之前有魏妹妹、耿妹妹等人,才情樣貌均優於妾身,爺不愛來倒沒什麽。可如今……”宋格格搖了搖頭,自嘲般地笑了兩聲。

武格格悲從心來,甚至還落了兩滴淚。

“哭什麽,說出去還以為你們是在怨恨爺,都擦擦淚吧。”福晉聲音冷了些,很是不滿二人姿態。

宋格格和武格格忙擦了淚,巴巴地望著福晉。

福晉眉心微皺,擡手揉了揉太陽穴,道:“我近來精神不大好,不曾關註過這些,如今府裏三個格格都不

方便伺候爺,但有側福晉和你二人……許是爺最近政事繁忙,你們也不必太過悲傷,我會問問爺的。”

這個答案並不是宋、武二人心中最想要的那個,但聊勝於無,有個說法總是好的。

見福晉精神頭不大好,二人並未多待,又說了兩句話便請辭了。

宋格格和武格格走後,石榕才憂心忡忡地問道:“福晉真要向貝勒爺詢問這些嗎……”

別說是與胤禛成親多年的福晉,就連石榕都看出來了,胤禛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私密事,即便是福晉都不行。

“問自然是要問的。”哪怕不管庶務,福晉也是四貝勒府的女主人,有些事情只能她來做,不怪乎一向謹慎的宋格格和沈穩許多的武格格會找上門來。

她們也確實該急了。

此時本是大好時候。福晉與胤禛生了嫌隙,沒了以往的相敬如賓。李側福晉有了兩子一女,於寵愛上沒有以往那麽上心。風頭正盛的魏格格有了孕。耿格格和鈕祜祿格格又接連病倒。

宋格格和武格格中若是有哪一個爭氣,抓住這個機會,說不準就能熬出個前程。

可偏偏,貝勒爺最近不在後院留宿了。

這樣一來倒也好,不論是素來表現的不爭不搶的,還是沈寂多日想讓胤禛忘記醜態的都浮出了水面。

宋格格要是不來,福晉都要以為她真的什麽也不爭了。

“只是如何問,問些什麽……就未必是宋氏和武氏想要的了。”福晉說著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無端讓石榕後心發涼。

她有心想勸福晉,抓緊與貝勒爺修補嫌隙重要,可福晉沒給她說話的機會,接著問道:“秋棠,可送回去沒?”

提及秋棠,石榕都覺有些心有餘悸。

當日貝勒爺那樣的處置,分明是知道秋棠來歷,刻意敲打福晉的。

可……他怎麽會知道呢?

秋棠是混在正常丫鬟裏被送入貝勒府的,往皇子府中送瘦馬本就不是什麽能大大方方說出來的事,烏拉那拉家族行事比誰都要小心。

可貝勒爺就是知道。

胡思亂想著也沒耽誤石榕回道:“人已經送回牙婆手中了。押送的機靈會說話,牙婆知道該怎麽做。”

“那便好。”福晉目光幽深,語氣有些可惜:“本以為會

是顆好棋,還白白搭了個大夫……罷了。”

石榕低眉順眼,什麽也沒聽到似的。

……

……

臘月十五。

胤禛來了正院。

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,沐浴完,胤禛便直接安置了。

這裏沒有清雅的牡丹香氣,只有揮之不去的脂粉味道和……弘暉喜歡的梨花香味。

一張拔步床,兩塊枕頭,兩床被褥,兩個人。

地平上本會有守夜的丫鬟,胤禛不用,福晉卻用慣了。

可今日,福晉坐在床邊時,卻讓守夜的丫鬟退下了。

吹滅了燈,拉上寶帳。福晉平躺在胤禛身側,被子蓋住了肩膀。兩人之間還隔著一些距離。

“爺,您睡下了嗎?”福晉輕聲問道。

胤禛眼未睜,道:“何事?”

“想同爺商量一件事。”福晉娓娓道來:“魏格格如今不方便伺候,耿格格和鈕祜祿格格又生了病,後院裏,似乎有些空了……”

這種情況,要麽從福晉的陪嫁丫鬟裏開臉,要麽從德妃那裏要兩個人來。

福晉心想,他會拒絕。

“不必。”果不其然,胤禛想也沒想便道。

福晉慢慢翻了個身,手掌探出被子,摸索著搭在了胤禛肩膀上,輕聲道:“爺許久未宿在後院了……妾身還以為爺都看膩了舊人。宋格格和武格格前兩日也同妾身說過,說貝勒爺許久不去了,不知是不是她們做錯了什麽。”

她剛嫁給他時,他還是個少年人。聲音有些粗啞,遠遠沒有如今的低沈磁性。肩膀消瘦,除了骨頭便是皮,沒有如今的寬厚。雖然克制情緒,卻仍能從生動的眉眼間看出想法,不像現在……眸子裏黑沈沈的,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。

胤禛聽了,沈默片刻,道:“前朝的事你是知道的,最近動蕩,我沒有心思。睡吧。”

說罷,翻了個身,背對著福晉。福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隨之緩緩滑下,落到了床上。

福晉看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,才緩緩收回了手。

……

胤禛醒的很早,踏出正院時,天仍是漆黑一片。

他應該去前院,擺上早膳,用完再搭會兒弓或者是看會兒書,然後再去上朝。

可胤禛在正院前停留了許久,邁開腿時卻不是往前院去的。

蘇培盛也不知

他要去哪裏,只能緊緊綴在胤禛身後,小聲吩咐王正讓他去前院,叫膳房不必急著擺膳。

再停下腳步時,蘇培盛擡頭看了一眼院前牌匾,輕輕搖了下頭。

院子裏有人已經在活動了,這個時辰見了胤禛都沒反應過來,想跪下行禮卻被胤禛制止了,都呆楞著看著胤禛進了屋。

蘇培盛識趣兒的沒有進去,只在門外候著。

“蘇公公……這個點兒,貝勒爺怎麽來了?”慶安猶豫了片刻,上前詢問道。

蘇培盛笑道:“咱家也不知道,左右不是壞事,忙你的去吧。”

若是壞事,蘇培盛把腦袋擰下來給魏格格當球踢!

作者有話要說:晚上好。

我不是學醫的,關於這一方面的都是瞎掰的。

勉強算是雙更吧,叉腰,誇我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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